已完结 他一只手紧紧地攥住我，另一只手往下面探去。
“如果你乖乖听话，我可以给你涨到4000。”
我不断地挣扎，直到有一辆车进来，车灯照亮了我们这个方向，他的手下意识一松，我才找到机会甩脱他的手跑路。
我一路跑进地铁站，直到看见熟悉的刺目灯光，以及岗位上的安保人员才停下来。
5
我找个位置蹲了下来。
扯出纸巾擦了擦眼泪之后，我打开手机通讯录。
我的脑子几乎瞬间就否决了打电话给爸妈这个选项。
初中的时候，有一个男生给我写情书。
爸妈发现了之后大发雷霆。
“你知不知道羞耻！”
“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，你心思放在哪儿的？”
“怪不得成绩这么差，你还跟这个男生干什么了，说！”
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干脆直接打断你的腿，省得你不知检点，丢我们的人！”
其实根本只是一封恶作剧情书，那个男生玩真心话大冒险失败了而已。
老师知道了，爸妈知道了，整个事情都变了味。
我姐笑了一声：“还有人喜欢你啊？”
我弟的语气更是夸张：“不会吧不会吧？真的有人喜欢你啊？也太没眼光了吧！”
我记得，姐姐也有收到过情书，爸妈只是哈哈一笑，说自己的大女儿真是有魅力。
我退出了通讯录，然后又打开了。
“喂，秦羽，你在哪儿了？”
“方柔……”电话接通之后，我才喊出她的名字，就哭得说不出来话。
她显然被我吓到了，不停地问我在哪儿，出了什么事。
我努力阻止自己的哭腔，告诉她没事，我在地铁站，很快就回来。
“那你就在那里别动，我马上过来接你。”
方柔不容我推辞，立刻打了一辆车，半个小时之后就赶了过来。
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正在跟男朋友吃饭，二话不说扔下他就跑了。
我给学生家长说以后不去补习了，希望他们把工资结算给我。
可是学生妈妈说这个月没补习完，不结算。而学生爸爸要求我亲自过去结算。
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，我心里只有害怕，准备就这样算了。
“你不用怕，我来帮你！”
方柔先是拉着我到他们小区物业，强势地要求他们调监控，然后在我这里拿到了学生妈妈的手机号，把模糊的视频发给了她，还跟她吵架：
“笑死，要是他们真的有什么，你那天还能见到你老公吗？”
“你不用强词夺理，我朋友的人品相信你也清楚，你还是仔细查查你老公吧，说不定他干这种事不是第一回了。”
“是是是，你老公也就是一只苍蝇了，就围着你这个厕所转。”
方柔挂了电话，又换另一个号码打过去把学生爸爸骂了一通。
她嘴皮子溜，骂人像打机关枪一样，而且她骂完就挂电话，连反击的机会也不给。
“既然拿不到钱，反正也别让他们好过。”
“等着吧，他家有的吵了。”
方柔俏皮地对我眨眨眼，然后转给我一千块钱：
“算是姐妹赔给你的，答应了帮你要回工资，谁知道那狗夫妇这么难缠。”
我也立马转了一笔钱给她：“你的钱我怎么能收？你都帮我骂他们解气了，按理说应该我付你工资。”
她哈哈一笑，最终我俩发给对方的红包谁也没收。
“行吧，我俩也别计较这么多了。”
“你以后还是打算做这个兼职吗？”
“别自己单干了，跟我一起吧。”
6
如果不是方柔，也许我以后也就留在教培行业了。
我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一行，但在我的视野范围内，这是我能做并且能赚钱的职业。
方柔喜欢打扮，也很会打扮。
“原本我是想成为服装设计师来着，哎，真是，谁让我画画实在没天赋。”
“但是我可以做模特啊！瞧我这身高，这条件！嘿嘿。”
“以后等我有了自己的品牌，你就来做我的副手……”
方柔开始做白日梦，兴奋地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。
“对了！”她忽然停止喋喋不休，像是如梦初醒，“你还没说愿不愿意呢？”
我思索了一阵：“好啊。”
现在想来，当时的决定完全就是头脑一热。
但很多友情、爱情或是职业的开始，不就是源自于“头脑一热”吗？
我这条件当然是够不上做模特了。
但方柔经常跟我上“服装鉴赏课”，不仅把我的衣品拉高了几个层次，甚至我也能在看到一件衣服的时候，对它的裁剪、上身效果等方面侃侃而谈。
后来在方柔的“怂恿”下，我尝试写了一篇稿子给杂志社。
得到编辑的认可之后，她比我还激动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，她攥住我的手：
“就是这一行了，跟姐妹一起干吧！”
从小就过着一个差不多人生的我，被她眼里的热情所震动，忽然有了往一个不熟悉的世界迈步的勇气。
“好啊。”
我很郑重地说出了这句话，对于我而言，它的重要程度不亚于一对新人口中的“我愿意。”
跟着方柔“入驻”时尚行业之后，我整个人的穿衣打扮有了质的飞跃。
大二那年，我参加高中同学会。
走进包间的时候，虽然有不少人眼前一亮，但他们还是发出了疑问：
“这位是谁来着？”
反应了几秒，才有人恍然大悟：“哦，秦羽！”
“你是秦羽？”
“哎呀变化好大诶！都认不出来了！”
“变化最大的就是你了吧，成大美女了！”
我很自然地跟他们交谈，不像以前一样，在过道上遇见了都会提前低下头避免打招呼。
聊着聊着，忽然有一个人坐到我身边来。
是我高中时期的暗恋对象。
“好久不见，你变漂亮好多。”
“谢谢。”我微微一笑，转过头去，继续跟旁人聊刚才的话题。
对他脸红？那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。
他的变化倒是不大，以前长得帅，现在也长得帅。
就是跟我说话的态度变了。
以前很随意地问我“喂，这个单词什么意思？”，现在变成了极温柔的“我来送你回家，好吗？”
据说半年前，他就跟女朋友分手了。
我本来想找一个比较委婉的借口，结果最近跟方柔飙网络语太多，一出口就成了：
“婉拒了哈。”
本来还想解释一下，但……
算了算了，溜了溜了。
7
寒假回家的时候，我靠着一身崭新的行头，终于引起了爸妈的注意。
“你这一套，不便宜吧？”
我含糊道：“一千多，还行。”
“还行？”我妈的声音立刻提高了一个八度，“你用一个月生活费买一套衣服？”
我爸皱着眉头跟我说：“你就不知道节约点？谁教你这么大手大脚的。”
我还没开口，我妈铺天盖地的念叨又来了。
“以前的衣服不能穿是吧？又没烂又没破，这么多还不够你穿的？”
“你姐在读研，你弟报了艺体班，家里这样那样都需要花钱，你还买一千多块的衣服？”
我弟正在卧室里打游戏，他从卧室吼了一声：“吵什么！”
爸妈顺从地闭上了嘴，我才有机会插上话：
“我自己做兼职，我自己的钱买的，有什么问题？”
姐姐考研报的补习班，几万几万的钱花出去，他们也没有眨一下眼睛。
从前他们给我姐买两千块一条的裙子，也没见念叨贵、节约什么的。
大概在他们的思维里，我只要穿姐姐剩下来的衣服就够了。
“好啊，学会顶嘴了。”
“以后生活费给你减一半，不够的话，你自己想办法吧。”
我无所谓地耸耸肩：“好啊。”
“什么态度——”
本来我妈还想继续说我，只不过我姐回来了，炮火瞬间就换了一个人集中。
“秦雅，你又没带男朋友回来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我姐一听这话就翻了个白眼。
爸妈顿时苦口婆心：“你说说你，考研考了三次，好不容易才上，你现在不找什么时候找？”
“难道毕业了再找吗？毕业你都多大了？”
“那会儿可更不好找了，还不如趁现在在学校里……”
我姐怒了：“够了吧，有完没完？”
砰——
她走进卧室，很用力地关上了门。
我差点笑出来，更有态度的在这儿呢。
爸妈在沙发上长吁短叹：“哎哟，这是造的什么孽哦，一个个的都这么不省心。”
“秦羽……”我妈喊了我一声。
“朋友叫我，走了，晚饭不用等我。”
我站了起来，直接无视掉她想说的话。
我找了个借口溜走，怕自己会忍不住幸灾乐祸。我也就算了，他们从小偏爱的长女，和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小儿子，都对他们这副态度，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笑话可以看。
其实我也懒得看他们的笑话。
这是在我跟他们撕破脸之前，过年还要做个样子，不然我都不会回家的。
大年初二我就坐着高铁回学校了，一刻也不想多待。
8
我跟爸妈撕破脸是因为实习的事儿。
在我开始实习之前，爸妈托关系给我安排了一个教师的岗位，并没有一个人提前跟我商量这件事，直接就通知我到岗。
我当然就拒绝了，那天他们大发雷霆。
“已经都找好了你不去？不去的话你早在干什么？白欠别人一个人情不说，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？”
我一脸莫名其妙：“是你们自己去联系的，请问有谁问过我一声没有？”
他们却更理直气壮：“问你有什么用？你知道什么是最好的吗？不听爸妈的话，将来你吃亏都活该！”
“难不成你还想考研吗？就你这水平？我告诉你，我们是不会花钱给你报补习班的。”
“要么你好好考个编，找个稳定的工作然后嫁人，也让我们省省心。”
每年，他们都跟我强调这句话，听着挺烦的，所以我总是左耳朵进，右耳朵出。
这回爸妈对我发了一通火之后，我仍然漠然以对。
空气中一阵尴尬的沉默。
“那好吧，你说，你要做什么。”
我本来不愿意说的，因为十有八九他们都会打击我。
但他们今天询问，我也不可能一点交代都不给，这件事又不是含糊几句就能过去的。
“我已经联系好了，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。”
他们果然嗤之以鼻：“你？就你？考个二本的成绩，你做什么编辑？”
没等他们继续冷嘲热讽，我直接就爆发了。
“嘲讽够了吧？有完没完？”
“从小到大你们就没说过我什么好话，损我的长相损我的成绩，我做任何事都是错的。”
“既然这样的话，你管我去做什么？哪怕我去洗盘子去要饭呢？”
“别再贬低我了！别再否认我了！”
最后我几乎是吼出来。
他们都愣了。
这是我第一次发火。
又沉默了半晌，他们才开口说话，语气阴阳：
“哟，这就是本科读出来的学生啊，真是孝顺。”
“是啊是啊，娃长大了，现在说也说不得了。”
“生你有什么用？不如生块叉烧。”
我反驳回去：“又不是我求你们生我下来的！跟我抱怨什么？”
见他们还想继续说，我白眼一翻，举手投降：“够了够了，打住，我不想再听你们说这些，我搬出去。”
爸妈冷笑道：“噢，现在翅膀硬了是吧？”
“我们养你这么大，花了这么多钱，你不应该有点回报吗？”
“既然你有本事的话，就把那些钱都还回来。”
一跟他们说话，我就觉得胸闷气短，眼前发黑。
所以干脆直接摆烂：“行啊，算账吧，反正都欠这么久了，那就先欠着吧，等我有钱了就还。”
